「小遙,肚子餓了就下來吃點東西啊。」
聽到門外再一次傳來逐漸遠去的腳步聲,立花遙慢慢的從被窩裡探頭出來。
這兩天她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間,哭累了就睡,醒來了再開始哭。
這樣反反復復的,身體累了,心更累。
可是腦海還是不斷回想著那天的對話,每一次都讓她的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下。
那天自己鼓起勇氣問了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而那個人也一如所料的回應了她的期望。
可是…
(沒有問就好了…)
(為什麼要問呢?)
(為什麼要問那個人呢?)
想著想著,眼淚再一次流出。
△ ▽ △ ▽ △ ▽ △ ▽ △ ▽ △ ▽ △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是對於她的問題,那位叫嚮介的青年的回應。
從她把話問出口後,已經過了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內,那青年只是靜靜的注視著她,甚至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宛如早就知曉她會問那道問題。
好不容易得到回應,可那聽上去答非所問的句子,讓她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不待她回應,他已經接著說下去:「語言由始至終都只是一個媒介而已。然而這個媒介承載著的不止是話者的所思所想,尤其是在經過無數的人複述傳誦的語言,其中所包含的就更多。」
「都市傳說,久經傳播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訊息。構成故事的語言本身也不再是單純的媒介,而是會引誘人步向黑暗的螢火。」
聽到這,縱然還是不太明白這些跟她的問題有何關係,但內心的不安感卻越來越強烈。
「受螢火吸引的人會不自覺的把它傳開。」
垂在身旁的雙手不自覺的用力緊握拳頭。
「這螢火在一定的條件下會變成可以燎原的星火。」
一瞬,她幾乎以為自己要昏過去。
依靠著雙手手心的痛處,她勉強維持著意識,可是她的聲音出賣了她。
「所以真的是我的錯…」虛弱的語調,即使是在那個寧靜的房間也幾乎聽不見。
對於她的自責,那青年只是以一貫平靜的語氣反駁:「不,無從得知螢火可以變成星火的你,只是受其吸引將其傳開而已。所以即使是你的關係也絕不是你的錯。」
「有分別嗎?」說著,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不管怎麼說,就是自己的話語令愛理失蹤的。
是自己的話,做成了這樣的結果。
那甚至不是平常自己會主動帶起的話題。
身邊不乏對靈異話題感興趣的人,好比當晚越說越起勁的朋友,從來她都只是一笑置之的。
這樣的話題,都市傳說什麼的,只是茶餘飯後的娛樂而已,流行過一段時間就過氣了。
為什麼偏偏這次自己主動提起,為什麼這一切會是真實的呢?
「語言是媒介。這意味著你跟你的朋友,結城愛理,以這都市傳說為中心存在著一個聯繫。」
那溫柔的聲音再度響起,阻止了她繼續胡思亂想。
略微失神的眼睛看進了他夜空一般深邃的眼眸,狂亂的心情竟意外的得到了平靜。
「既然是因為螢火的關係步入了黑暗,那你就用更強的光把她引導回家吧。這是只有你,也只能由連接另一頭的你來做的事。」那青年微微的笑了:「呼喚她吧。誠心的祈禱自己的聲音能夠通過這聯繫傳到她的心裡。」
「會有用嗎?」不確定的語氣,試探著這放在她眼前的救命草。
他的笑容加深了,第一次用符合他年紀的語調,側頭說:「這個時候就要跟自己說“會有用的”才對吧?」
意外的給人有一種調皮的感覺,讓她的嘴角跟著上揚了些許。
見到她的笑容,他滿意的點了下頭,恢復成淡然的語氣認真的看著她說:「不要忘了,語言是媒介承載的很多卻的確包含著說者的所思所想。當你誠心誠意的去想,那麼語言裡面就會帶有思念,也就有力量。」
△ ▽ △ ▽ △ ▽ △ ▽ △ ▽ △ ▽ △
沒有忘記最後那位青年對自己的囑咐。
事實上,聽到那句話的時候也的確有下決心要去執行的。
可是…
翻了個身,再一次把被子蓋過頭頂。
離開嚮介的辦公室後,由於正木刑警表示有點事情要交代一下,所以她便下樓等候。
就在那時,她的手機收到了學校討論區的快訊。
打開鏈接,映入眼裡的就是斗大的標題“《背後的腳步聲》最新犧牲者乃本校學生!!!”和愛理的學生照片。
本已平復的心情再一次爆發,她就站在街上哭了出來。
直到正木刑警下來,面對著他詫異的表情,她也只能不斷重複著一樣的話語:「沒有問就好了,沒有問的話我就可以裝著不知道,是我害的…」
叮鈴!
又一個來訊提示。
這兩天沒有少收到,可是都被她忽略了,她沒有那個心情。
再翻了一次身,把被子向下一翻,看著天花板。
(看一下吧。)
如此想著,小遙爬到床尾伸手拿到書桌上的手機。
看著畫面上的文字,眼淚再一次流下。
對啊,就這次就好,她選擇相信。
相信那個回應了自己期待,告訴自己真實的那個人。
把手機蓋上,她雙手握著手機放在胸前,閉上了眼睛,誠心的呼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