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客人,現在時間晚上十點四十一分,亦即客人進來本店已經兩個多小時了。不知客人打算何時點菜呢?」
把全副精神都投放在覆蓋整個會議室桌面的資料上的嚮介,聽到這一聲充滿朝氣但明顯與室內氣氛格格不入的話後抬起了頭。
只見一條岭司站在會議室的門口,左手拿著托盤,右手拿著還未開封的麵包。
看到嚮介抬起頭來,他滿意的笑了:「這邊是我剛讓人替你送來的晚餐,另一邊是我珍藏的紅豆麵包。二選一,你要哪樣?」
順著對方的話語,嚮介開始回想一天的行程。
由於立花遙來訪的關係,今天吃過一頓稍早的午飯後就再沒有食物下肚。
不是沒有感覺,而是在證實了自己的推測以後,他實在沒有心情坐下來吃飯。
可是,難得送來了…
一聲不響的,嚮介伸手在桌上清了一個空位出來。
明白的把托盤放下,岭司邊沒好氣的說:「你啊,要不是我看到那小子在啃麵包我都不知道你還沒有吃飯。」
還在想為什麼會被發現的嚮介聽到這話後明顯露出了不滿的神色。
沒有忽略面前的人的小動作,岭司坐下來後了然的說:「我知道你沒有心情,可是你不多照顧下自己,緊要關頭哪來的氣力?」
沒有作出任何回應,嚮介只是對著放到面前的晚餐雙手合十,然後拿起了筷子。
右手撐在桌上托頭看著默默的開始用膳的嚮介,岭司問道:「怎樣?第一次單獨拍檔。」
「除了囉嗦一點,抱怨多了點,作為跑腿是不錯。」
想到自家後輩的性格,岭司意會的笑了:「有幫上忙就好。」
良久,夾菜中途嚮介開口了:「岭司。」
「嗯?」
稍微把碗放下,側頭有點疑惑的問:「他好像不太了解我們的事?」
回想這幾天的事情,嚮介把心底的疑問說了出來。
對嚮介的問題,岭司只是面帶苦笑的回應:「基本知識還是有的,畢竟是能進秘事課的人。可是除此以外,他都不會特地去問就是了。」
「嗯…」明白到的確有人會對這些事情有所顧忌,嚮介只是輕輕的回應了一聲,便不打算再追究了。
「找個時間我跟他聊聊吧。」
雖然讓一個一知半解的人在身邊會有不方便的時候,但先不說有些事情不能操之過急,這也不是需要麻煩別人的事情,嚮介開口婉拒道:「那倒不必。」
然而岭司只是揮一揮左手,說:「哪裡,這是作為前拍檔的我能做的點點小事啦。」
就在嚮介快把托盤上的食物清空時,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
「資料我都找齊…」沒料到門後正在舉行晚餐大會,正木話說一半就止住了。
不理會突然愣住了的正木,聽到資料都搜集好的嚮介,馬上就把筷子放下。
可是就在他要站起來時,旁邊伸來一隻手把他牢牢的按住。
不解的轉頭看向岭司。
只見當事人一面不容拒絕的笑著說:「先把剩下的這口飯吃完,然後把湯喝了。」
過去的經歷讓嚮介明白到要是不好好按他說的做,只會把該做的事情延後,所以他重新把筷子拿起,以最快的速度清掉剩下的食物。
岭司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一個紙球向正木丟過去:「愣在門口做什麼。」
被紙球擊中的前一刻回過神來,正木單手接下紙球以後便往會議桌放下一疊資料:「呃…我請網絡犯罪課那邊的熟人幫忙,那個都市傳說大概是半年前開始出現在各大討論區的,但無法追蹤發佈者。」
不會找到發佈者的,而且找到也沒有意義。
畢竟,是誰發佈的不是重點。
重點只是發佈的時間。
因為那是一切的開端。
放下湯碗,並非常順手的把托盤放到已經在旁等候的岭司手上,嚮介便走到正木旁邊翻看新到手的資料。
看著自家前輩一面理所當然的把托盤接下後走到會議室外,正木壓下心底的疑惑繼續報告:「我們所能確定到的第一名失蹤者就是發佈日期後一個月發生的。這期間以及前三個月,女高中生失蹤人數達193人,其中仍然下落不明且符合特癥的一共31名。」
也不知道有沒有把正木的話聽進去,嚮介只是一直低頭看著桌上的資料。
那副認真的模樣,令已經報告完畢的正木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繼續點出重點,還是乖乖坐下。
所以看到前輩在門旁招手,他便如獲大赦般溜了出去。
完全沒有意識到兩人的舉動,已經把所有資料都看一遍的嚮介緩緩的拿起了其中幾份失蹤者資料走到地圖前。
地圖上,非常明顯的,代表著起點的紅色圖釘全部都在新市鎮那邊,而代表原定目的地的藍色圖釘一律在舊區的範圍。
拿下角落上還未被使用的圖釘,按照同樣的分類標示起來。
放下手上的資料,再把顏色位置相反的人物剔除,嚮介往後退了兩步重新觀察起那幅地圖。
半餉,隱約看出某種規律的他上前把不相干的圖釘移走,直到地圖上只剩下17顆圖釘。
拿起對應的資料,確定切合時間線以後,他拿起白板筆在地圖上畫起線來。
「正木。」完成了手上的動作,嚮介提起聲音喊了一聲。
「是。」聽到自己的名字,正木連忙走到會議室內。
揮了揮手上的兩份資料:「幫我看一下她們兩個過往有沒有什麼交雜。另外,查一下這是什麼建築。」
看著地圖上好幾條黑色的粗線把兩個兩個的圖釘串起來,延伸出來的線剛好交叉在一棟建築物上,正木點了點頭,接下資料以後便轉身離開。
視線再一次落到桌上的資料上。
三十一人符合這次事件的特癥…
扣除剛剛兩個已經肯定是事件相關外,還有二十九人下落不明,全部,都是十幾歲的高中生。
自己卻暗自高興她們並沒有被捲入是次事件裡面…
叩叩。
抬頭看到的一面不忍的岭司。
雖然清楚明白到那表情的對象是自己,嚮介並沒有移開視線。
良久,岭司才低聲問出了他不願回答的問題:「擔架,要幾台?」
「…九台。」哪怕可能性再低,哪怕明知道用不上,他還是只會回答這個數字。
「我明白了。」說完,岭司便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