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樓外,看著即使是在半夜也看得出來,只出現在大樓上空的“陰霾”,正木一面擔憂的看著那大樓。
(真的應該讓他一個人進去嗎?)
無奈不管理智上還是情感上他都無法跟進去。
從當初收到秘事課的招募,不,更久更久以前他就知道那不是自己能夠涉足的世界。
可是,即使是這樣,他也希望能夠站在嚮介身旁幫助他,如同當初那個拯救自己的人一樣。
明明是抱著這個想法才考進警隊的。
可是到頭來自己還是什麼都無法做到,只能站在安全的地方等候。
前輩說只要站在身後支持他就夠了……
出發前,把他叫出會議室以後,一條前輩很直接的就問他到底在顧慮什麼。
而他也老實的回答說覺得自己根本幫不上忙。
對於他的言論,一條前輩是這樣回答的:「比起我們這課的存在意義,他們所作的是更加不為人知的工作,也不能站在台面上。也因為這樣,他們很多時候都會忘記其實還有一群人了解他們,並且願意為他們分擔。對於這麼善忘的人,我們只要在必要時出現在他們視線範圍就可以了。」
可是這樣真的就足夠了嗎?
「我們比一般人有自知之明,知道什麼是不能做的,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是一大助力了。」眼裡閃過一絲落寞的神色,一條前輩接著說:「嘛,至少,不會成為包袱。」
無法反駁的一句話,無奈得讓他用力的咬著自己的下唇。
看到他的反應,一條前輩笑了笑,語氣也恢復過來:「可是,這就夠了不是嗎?他們做他們能做的,而我們就做我們可以做的事情。」
身後的停車聲把他從回想中拉回來。
轉頭看到的是四輛救護車 。
下來的人利索的從救護車上搬下九台擔架,再把急救用品都準備好。
待一切都設置妥當,便靜靜的在一旁待機。
看著一列排開的九台擔架,正木只覺得心悶得發痛。
非常明白是誰讓他們準備這數量的。
然而,這數量,真的都能排上用場嗎?
這是連他也知道的事情,想必那人不可能沒有想過。
可是他還是讓人準備了整整九台的擔架。
這心痛,到底是為誰呢?
他不知道…
時間慢慢的流逝,在場的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望著眼前早就廢棄的大樓。
直到遠方的天空泛起了一絲魚肚白,正木突然感到四周的空氣都流通起來。
抬頭一看,一直盤旋在樓頂的陰霾放佛被什麼吸進了大樓,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切都結束了。
周遭截然不同的溫暖氣氛,乃至輕撫著他肌膚的微風,都在訴說著這個事實。
這時,隨著正木的手機的響聲,身旁的醫護人員也一致的動了起來。
電話另一頭傳來簡單明瞭的一句話:「都進來吧。」
來到嚮介所在的房間,正木除了看到愛理等失蹤的女生都分散的倒臥地上外,便是嚮介低著頭的背影。
一…二…三……
默默的數著倒地的人數。
八名…不自覺的緊咬下唇。
連同已經看不出生命跡象,與都市傳說流行的同時失蹤的,真正的第一名失蹤者,他只數到八個身影。
穿越各自忙碌著的醫護人員,正木靜靜地來到嚮介的身邊。
走到他的旁邊,他才發現原來嚮介一直低頭看著地上一條項鏈。
那是一條看上去頗為精緻的項鏈,在窗戶撒進來的陽光映照下,閃爍著七彩的光芒。
嚮介就那樣面無表情的看著這條項鏈。
不知道項鏈是誰的,還有它在事件當中扮演怎樣的角色。
更重要的是,他不懂嚮介現在在想什麼,又是怎樣的心情。
所以正木選擇了靜靜的站在他的身旁。
必要時出現在他們的視線範圍,然後待在他們身旁。
他好像有點明白前輩的話了。
看著這樣的嚮介,他明白到自己只要待著就可以了。
不需要任何話語,僅僅在旁守候著,就是他需要也必須要做的事。
直到其他女生都被送走,其中一位救護員才走到嚮介的面前向他請示。
這時,嚮介才終於有所動作。
話雖如此,他也只是微微的點了下頭。
得到准許,那名救護員朝嚮介低頭行禮以後便單膝跪地,雙手小心的把地上的項鏈拿起,然後用雙手捧著輕輕的放到最後一台擔架上。
整個過程恭謹慎重得宛如在處理什麼罕見的珍品。
「長川英治。」
「什麼?」看著兩名救護員用極為慎重的態度把放著項鏈的擔架移走時,好不容易開口的嚮介說出一個他沒有絲毫印象的名字。
「這次事件的源頭。」
聽到這樣的回應,正木連忙把記事本拿到手上。
他沒有開口,因為知道嚮介會繼續解釋。
不認為“犯人”會老老實實的交代一切,更不要說作為源起的那名少女不在現場。
可是他知道嚮介透過某種途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他用他的方法解決了事件,接下來就是身為警方的自己要做的事了--在常識許可的範圍給親屬以及大眾一個交代。
如他所料,嚮介開始解說起來。
「剛剛那條項鏈,就是她唯一留下的物品。」
無形間,嚮介解釋了為什麼剛剛兩位醫護員如此恭謹的對待那條項鏈。
因為那條項鏈,就相當於她的遺體。
而他們的態度是針對那已經消失的少女所表達的尊重。
嚮介緊接著說明了她是怎麼和在什麼時間在網上認識了那個叫長川英治的人。
又是怎麼被騙到這棟大樓,被他以及他的朋友強迫做出許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
「從他手上收到那條項鏈的時候,她真的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處。」
然而,那一天,在這棟大樓,這個房間,她絕望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一切,只是她的妄想,一切,都只是她在自欺欺人。這個世界,早就放棄了她。所以,她只能放棄這個世界……
至於造就這次都市傳說的契機…因為是那個男的提起,然後以這個為理由讓她來到這座廢棄的大樓,以試膽為名…
然後將此作為分辨同樣被世界遺棄的,和自己一樣的人。
只為了在她們遭遇同樣不幸前給她們一個容身之處。
「這,就是這次事件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