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工作室的萊特先是脫下兜帽,拉下圍巾,接著坐到電腦前。
連上網絡,萊特開始根據任務單上提供的資料著手調查暗殺目標的情報。
雜工任務,凱薩是這樣形容的。
看過任務描述以後,萊特只覺得凱薩會這樣形容也是無可厚非的。
調整監視器的時間線,切換監視器畫面,截取目標的面部輪廓,再把影像輸入他編寫的識別程序。
簡單的說,委託人跟其友人在泳裝音樂祭上試圖搭訕某女生。女生拒絕,委託人依舊糾纏不止還開始動手,結果該女生的幾位男性朋友出來制止。
在友人面前被女生拒絕,再看著女生跟幾位男性離開,這件事讓委託人感覺超級沒有面子,於是,委託就發出了。
至於直接指明凱薩,恐怕不單純是為了確保委託能順利完成,更多的是想要彰顯自己有能耐請得動酒鋪的管理員,藉此挽回面子。
說實在,萊特真的不理解這種人的心理。
無法理解的,不是人命被當成兒戲一事。很不湊巧的,萊特的成長環境並沒有向他灌輸人命的可貴。
他不理解的,是為什麼他們不自己動手呢?
人的生命何其脆弱,只要特定的位置受到創傷、血液失去一定的量、服下或者觸碰了不該接觸的東西,就會回天乏術。生與死,往往只是一瞬間。
在感到自己沒有面子的時候,委託人的狀態完全可以算是惱羞成怒。這種情況下,怎麼不乾脆親自動手以泄心頭之恨,反而要迂迴的出錢委託酒鋪呢?
稍作調查,萊特很快就查出那名女生跟幾位男性是某高中的樂團成員,那天正好在泳裝音樂祭表演。委託人騷擾女生的時候,正值是他們趕往表演場地的途中。
換句話說,無關女生是否對委託人有好感沒有,在那時間點女生只會拒絕邀請。
如果有人問他,只是因為在錯誤的地點、時間被人看見就落得失去性命的下場,這樣公平嗎?
萊特可以很肯定的說不公平。他沒有人命寶貴的認知,可是卻打從心底認為人該有獲得幸福快樂的權利。
可是,那又如何?
世界從來都是不公平的。
下午三點多,市內某處的練團室。
手指輕快的撥動著琴弦,激昂的旋律讓人不由得心潮澎湃。隨著節拍,鼓聲隨之響起,進一步加強了音樂的節奏。另一把結他跟貝斯的加入,鈸片適時的渲染氣氛,使音樂更為豐富。
在這激動人心的旋律之中,一陣女聲響起。
清澈的女聲穿透電吉他的強力和弦、衝出爵士鼓和貝斯組成的節奏聲部,使整個樂章更上一個層次。
音樂在練團室旋繞著,變化著。在場的人都是如此專注於演奏中,身體伴隨著音樂有韻律的擺動。
一切是那麼的完美。直到主奏吉他出現錯音為止。
沒有受到錯音的影響,其他人繼續奏樂演唱,而主奏吉他也馬上跟上。
然而,以那錯音為起點,吉他、貝斯、鼓,一個接著一個出現了錯音和漏拍的情況。
「先休息一下吧。」最終,樂團的團長兼鼓手叫停了排練。
停下演奏,放下樂器,此刻,他們才隱隱感覺到頭暈。將之想成是一時的氧氣不足,他們都沒有在意。坐的坐,喝水的喝水,修改樂譜的修改樂譜。
這其中,身為主唱的女生也走到練團室的沙發坐下喝起水來。
一切是那麼的平常。直到在場的男生一個個的倒下。
面對著這突發情況,女生驚叫了一聲。好一會才想起去確認他們的情況,發現他們都還有呼吸才稍微冷靜下來。
翻出手機,在發現手機沒有訊號以後,她馬上往練團室的門口跑去,想要到外面找人幫忙。
推開厚重的隔音門,還來不及詫異走廊一片漆黑,女生就被「憑空出現」的人影嚇了一大跳。
練團室門後出現人影的瞬間,萊特輕皺眉頭,把干擾器收起來。
根據他的預測,練團室的人應該已經因為麻醉氣體而陷入沉睡狀態才是。而此刻女生之所以還能行動驚呼,說明她對麻醉藥有著抗性。由於女生從未接受過手術,所以資料上並沒有記錄這一點。
看到開門的剛好就是他接受任務的原因,萊特神色一沉,緩步朝女生走去,右手從腰帶抽出高壓注射器。
此時,已經看清來者的女生總算感覺到不尋常,似是聯想到什麼,女生一邊後退一邊顫抖著問:「是、是你?」
維持著步伐,萊特沒有回應。
「有人嗎?救命啊!」女生左右的看,試圖找到自保的武器,同時不忘放聲大喊。
可惜,先不說這建築隔音設備良好,萊特事前已經用過些許手段把無關人等驅離。所以,他絲毫沒有阻止女生求救的意思。
往前跨了一大步,萊特抬手制止了女生把練團室的門帶上,其手中的注射器光明正大的暴露在女生的視線。
感覺到切身的危機,女生轉身就跑。
練團室的出口只有一個,而此時因為萊特正站在那,女生根本就無路可逃。
可即便這樣,萊特還是沒有給對方拉遠距離的機會。伸手拉住女生的手,迅速的往她的手臂進行注射。
注射器緊貼女生手臂的時候,女生害怕得連叫喊都忘記。直到注射完畢,萊特反手關上練團室的門,把她帶到沙發坐下,她才回神。
對注射到自己身體裡面的東西一無所知,女生只是驚訝於自己並沒有馬上斃命。
身體不住的顫抖,女生一點一點的往角落處移動,同時注意著萊特的動作。
留心著女生的行動,萊特蹲在倒地的男生身旁,從外套口袋拿出一支支的針筒,逐一往他們的手臂注射一種乳白色的液體。
故意在每人的手臂多扎幾針,才把足以麻痺心臟的藥物注射進去。
待他處理完第三人的時候,萊特注意到女生的狀態有變,於是站起身來。
只見女生面色蒼白、身體震顫,而且有發冷的症狀。這對女生來說是相當熟悉的狀態,因此她馬上明白到注射到自己身體的是極速效的胰島素,條件反射的她也就往她的手提包撲去。
早就料到這情況的萊特自是先一步把手提包拿走了。
「不要,不要……」倒在地上的女生伸手試圖抓住手提包:「給我,求求你,把大……袋給、給窩……」
俯視著已經開始口齒不清的女生,萊特的視線不由得落在朝自己伸來的手上。
很快的,萊特拿著手提包,走到最後一名男生身旁,繼續未完的作業。
確認四名男生都沒有生命跡象,萊特把剩下的針筒收在其中一名男生的包裡。低劣的現場佈置,但總比他在二十四小時內連續用刀殺人的好。
回首一看,女生趴在地上,努力的往門口移動。
萊特承認,是他錯估了胰島素的效力……而在他的計劃裡,女生也不該維持清醒的。
從女生的手提包找到了她隨身攜帶的胰島素,萊特往女生邁步。
感到萊特的靠近,女生爬行的動作加快了,可再快,她還是被抓住了。
把女生翻過來,一手把女生的雙手鉗制著,另一隻手把針筒注射在女生的腹部。
「為、為……為什……麼?」眼淚止不住的湧出,女生看著萊特的雙眼問道。
萊特依舊沒有回答。
橫抱起不知是無力,還是已經無力掙扎的女生,萊特將其安放在沙發上。把針筒放在女生的慣用手裡,偽裝著是女生自己為自己作注射,再把針筒包裹好丟到垃圾桶裡。
抬頭看向已經閉上眼睛的女生,萊特輕柔的抹去對方的淚痕,然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