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怎麼坐這了。」肩膀傳來的重量,把阿爾維斯的意識喚了回來。然而他沒有馬上回應,維持著環抱雙膝的動作,坐在後院的草地上注視著面前河道的水流。
很快的,肩膀的重量消失,那隻手的主人靜靜的坐到他的身邊。
略過耳畔的風聲、潺潺的流水聲、樹林傳來沙沙的聲響、偶爾天上會傳來水鳥的鳴叫,如果更加用心的話,甚至可以聽到身旁的人的呼吸聲。
這樣的生活,真好。
想到自己擅自定下的計劃會把這片寧靜破壞,阿爾維斯真的想要把時間停住。可是,他從來不是會逃避的人,而且他已經決定了。
於是,他開口了:「諾。」
「是?」一顆小石頭伴隨著隨意的回應落入河道。
「我要回賽納一段時間。」
瞬間,空氣凝結了……
「你說你要回去?」顫抖著的聲線,不難聽出身旁的人正努力壓制自己的情緒。
對此,阿爾維斯只是用著一貫的語調道:「嗯。」
「誰的決定?」
「我。」
風仍在吹,水仍在流,但平和的氣氛已不復存在。時間就這樣慢慢的流逝,誰也沒有說話。
現在想來,是第一次吧?他主動說要回賽納,那位於泰爾迪諾西方、斯特林本家所在的城鎮。
緩緩的,阿爾維斯開口說道:「冬天快到了。」
靜候片刻,不見身旁的人有回應的阿爾維斯鬆開環抱雙膝的手,伸直了雙腿,再度說道:「感冒藥的主材料在岩石地帶。」
依舊沒有反應,有感該交代的事情都說完的阿爾維斯站起身來。
轉身離去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青年的問話:「什麼時候走?」
「明天一早。」
獨自回到研究室的阿爾維斯,最先注意到的是放置在門旁書堆上的採集用皮革包跟前方地上的兩盆植物。
蹲下觀察那兩盆植物,才發現那是前段時間去帝國專屬花園托尼諾摘的小雨由良草和大吉由良草。
看著兩個木盒裡面歪歪斜斜的種著由良草,阿爾維斯可以想象尼諾花了多少心思去維持這兩種高級藥草的生命。思考至此,一抹淡淡的笑意掛上了他的面上。
暗自把這兩盆由良草列作行李之一後,重新站起來的阿爾維斯把皮革包拿在手,輕撫著縫紉線,不由得再次回想剛剛河道旁的情景。
返家的事其實並非突然興起,真要說的話,觸發此行的就是帝國專屬花園。
看著那些高級藥草,再想到冬天臨近,他不由得想到了前幾年發生的瘟疫。緊接著,尼諾的身影映入他的眼裡,亞爾諾餐館的日常也浮現在腦海裡。
頓時,他感到自己不能再滿足於他那玩樂般的「研究」。
所以他決定要回家一趟,一是為了採摘感冒藥的主材料,二是為了精進自己的調藥能力。
為此,他讓尼諾幫忙購買一個採集專用的皮革包,然後趁著尼諾外出的時候通過前髮梢的配飾與本家聯絡……只因為他知道尼諾不會樂意看到他回去。
叩叩。
扭頭一看,是那抹熟悉的火紅色。
對視半餉,尼諾首先打破沉默:「有什麼要幫忙嗎?」
放下皮革包,阿爾維斯轉身走到另一座書山前,抽出了一本薄薄的《基礎藥草學》,遞給那任何時候都為自己著想的青年:「這裡面記載的,特別是墨磷草和蜜碎草,多備一點。」
「好的。」接過書,尼諾便轉身欲離開。臨走前,補充道:「事情辦完了,早日回來,我在這等著。」
理解,無需多言。
尊重,無需言謝。
僅僅一句「我知道」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