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維斯少爺,請您開門吧。已經快三天了,您就開個門吧。」
聽到門外不知道第幾次的敲門聲,阿爾維斯僅抓過一小張羊皮紙,寫了幾個字,便把注意力重新移回面前寫了滿滿的筆記上。
「對啊,阿爾維斯少爺,開個門,讓我們看看您就好。」
隨著頸後的聖石發出光芒,羊皮紙飄到緊閉的木門,落在地上門縫處,門外敲門聲驟停。
然而,寧靜的時刻瞬間即逝,門外的敲門聲更激烈了。
「不是!阿爾維斯少爺,您一句您沒事,我們也不能就這樣走啊。」
放下手上的筆,阿爾維斯往房門走去。
「阿爾維斯少爺,請您不要讓我們難做,您這樣,我們不好交代……」
開門,視線並沒有對上門外兩位青年。阿爾維斯開口說:「現在,看到了。回去吧。」
乍一聽,那平淡的語調似乎與平日無異。然而,那略帶蒼白的臉色,稍微乾燥的嘴唇,還有臉上的擦傷痕跡,無一表明少年並不如表面上平靜。
曾經,伊諾克和昆就有看過自家少爺類似的反應。而那,是在他們單憑阿爾維斯的髪色瞳色以為其是入侵者,差點把人給砍了時……那時候,阿爾維斯的表情,至今他們仍難以忘懷,亦無法彌補的。
「呃……阿爾維斯少爺?您,您還好嗎?」黑髮青年彎下身子,試圖查看正低著頭的阿爾維斯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問道。
下意識迴避,阿爾維斯在伊諾克彎身的同時往後退了一步,藏身門後:「我沒事。」
「不是……」
抬手阻止了伊諾克,棕髪青年微微行禮,問:「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材料。」良久,阿爾維斯才開口。
那天,他心血來潮,決定往卡帝爾外的一座雪山逛逛。真的,就是想要逛逛而已。
結果,他在那裡,遇到了本應只存在於記載中的幻獸。
血紅的雙眼、蒼白的身軀,伴隨著青色的雷芒,僅優雅的踏步,就能讓人感受到如天塌方般的壓力。
他還記得,初見幻獸,他只覺得那身形非常的美麗。
他還記得,初見降雷,他還在感歎幻獸的不可侵犯。
他還清楚記得,直到那惡雷終於要降落自身……
雖然他因為想起那火紅的身影而備好了藥材,可是……心底的某處……
他有一種,終於能解脫的感覺。
「不知名的孩子,快逃。」伴隨著一抹笑容,那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代替他承受了那道雷光。
天罰。
那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那美麗的生物被冠以天災之名。
可是,既然如此,為什麼這天罰不是降落在他身上呢?
「我不後悔……這是我憑自己意志…作出微不足道的選擇……吶…你覺得…我做得好嗎?」
看著那人被惡雷吞噬後倒下,等到他趕往對方殘破的身旁。他聽到的,居然是這樣的一句話。話語間,那人更是落下喜悅的淚水。
「沒有不值得……不知名的孩子,願意將血液分給我…讓我能證明自己…並非一件道具,而是有著自己意志的。這份奇跡用在你身上…非常非常的值得。你有能力拯救更多的人,我的意志告訴我這絕對值得…所以…笑吧,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
在他訴說著自己並不值得拯救的時候,對方硬撐著,如此說道。
一切,只是因為他答應分其血液……
「飯…我想吃飯…吃一頓飽飽的飯……可以嗎?」
他明白,對方是想要減輕自己的愧疚,所以,他答應了。
可是,他真的想要告訴對方……他,真的不值得。
不僅是因為他的存在,連家人都要否定。
更因為,連他自己,都放棄了自己。
「上面寫的,幫我準備下。」後頸的聖石再度發亮,桌面一張羊皮紙飄到棕髪青年的眼前。
昆接下羊皮紙,道:「我明白了,馬上為您準備。這段期間,請阿爾維斯少爺務必用膳。」
耐心的等候阿爾維斯點頭答應,昆才接著說:「收到以羅格家族為名義舉辦的慶功宴,訂在兩天後,阿爾維斯少爺要出席嗎?」
「……嗯。」
「我明白了,會替您準備好的。」把伊諾克的頭按下行禮,臨走前,昆補充道:「膳食稍後為您送上,請稍後。」
重新關上門,阿爾維斯看向桌上的草稿。
他確實連自己都放棄了。
但是,他無法連那毫無根據的寄望都放棄。
所以,為了能回應那代替自己承受天罰的人,他決定,試著踏出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