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製作好的高級解毒藥水以及針劑放一旁,阿爾維斯伸了個懶腰,正好看到工作間上方小窗外高掛的明月。
離開奧賽德以來,這是第幾個晚上呢?
而他,能繼續待著這裡的時間,又剩多久呢?
「叩叩叩。」
門外一陣敲門聲打斷了阿爾維斯的思緒。
緩緩的收回視線,阿爾維斯著手整理工作台,同時淡淡的開口:「請進。」
隨即,門被打開,一張熟悉的面孔從門後探入,有些彆扭的沒有立馬開口。
待在風城這藥劑師公會一陣子,阿爾維斯倒是對這學徒小男孩比較了解了。
他這般的模樣,怕是又有什麼想要請教或者需要幫忙的。
拭擦著洗淨的燒杯,阿爾維斯看向男孩,問:「怎麼了?」
男孩又是一番掙扎,才終於終於踏進房間,小聲道:「是這樣的,先生……我想問看看,你知道火山熱泉草嗎?」
對於男孩的提問感到疑惑,但阿爾維斯還是點點頭,簡短的回應:「主要生於灼熱、特別是火山地區的藥草,亦是能製作聖石充能的藥草之一。」
男孩聽著阿爾維斯的解說,平日總是閃爍著好學的雙眼完全沒有看向阿爾維斯。
對此,阿爾維斯沒有再開口,把燒杯放一旁,接著拭擦燒瓶。
男孩就這樣靜靜的低頭站著,下垂的雙手緊緊的握著衣服的下擺。
直到阿爾維斯把工作台以及器材都整理好,男孩依舊站在門旁。
無奈,阿爾維斯把雙手擦淨,走到男孩身前蹲了下來,探頭看向男孩,緩緩的問:「怎麼了。」
似是要迴避阿爾維斯的視線,男孩的頭更低了。
又過了一會,男孩才輕聲道:「……可以……陪我……嗎?」
過輕的的語調,就連靠近的阿爾維斯也無法聽完整。
然而,從那隻字片語推測,看來是男孩被要求去採集火山熱泉草,想要他同行。
對男孩這要求,加上其表現,阿爾維斯只覺得更為疑惑。
作為藥劑師公會的學徒,先不說這工作安排的難度是否符合男孩的能力,一般來說,根本不應該來找不隸屬這公會的阿爾維斯幫忙的。
除非,有人特別要求。
如此一來,也能解釋男孩今天的舉動。
思索至此,淡褐色的瞳仁不由得暗淡了下去——到此為止了嗎……
眼看著阿爾維斯不回話,男孩顫抖著再度開口:「很抱歉……我……請先生當我沒說。」
說著,男孩就轉身跑走了。
看著落在地上的水滴,阿爾維斯暗自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往男孩離去的方向走去。
不一會,阿爾維斯在藥劑師公會的後院一角落找到了蹲在地上哭泣的男孩。
用往日一般淡然的語氣,阿爾維斯對著那小小的身影道:「明天早上,準備好,到房間找我。記得準備大量飲用水,還有適合行動的服裝。」
聞言,男孩很是詫異的回頭,頂著臉上兩行淚痕一面的不可置信。下一刻卻是咬唇猛地搖頭,道:「不是,不用。先生,我剛剛只是……我可以自己去採集的,我知道哪裡可以採。」
不得不說,男孩的反應,肯定了阿爾維斯那一絲猜想,就是不知道那些人“委託”的時候,是怎麼的說辭。
看著男孩好一陣子,阿爾維斯再度開口:「沒事。我本來,就打算去火山。」
不完全是謊言,但男孩似乎敏銳的察覺到什麼,咬唇低頭不語。
轉身,阿爾維斯不讓男孩再有反應的機會,邊離開邊道:「那……明天見。」
回到工作間,阿爾維斯走到工作台那邊,動手整理隨身物品。
把縮小袋裡面的藥劑仔細的檢查一遍,並且放在容易拿取的位置。忽然,指尖碰觸到一把刀柄的他動作一頓,接著緩緩的把那柄刀連同與之並排存放的裝備抽出來。
那是一黑柄黑鞘無裝飾、屬於名為朗的著名冒險者的刀。
還有朗用森之影尾巴上的棘刺粗製而成,暗淡無光卻鋒利無比的毒匕首。
奇美拉、努伊家族……還有無人島。
數個月的時間,轉眼即逝。
「尼諾在找你呢?」
在火山遇上,伊爾文不經意的一句,如今想來,還是會讓他感到心臟一陣刺痛、難以呼吸。
相遇以來,特別是無人島的畫面,在腦海浮現。
如果把一切都向對方說明,毫無疑問,伊爾文肯定會盡己所能的保護自己。
可是,不可以。他不能,也不允許自己濫用對方的溫柔。
抬手撫上自己的頭頂。
「沒事的。」阿爾維斯如此喃喃道。
沒事的,他還能感受到對方傳來的溫暖。
而且,他還必須,回去……回去那個為他準備的地方。
所以……他不能在這裡消失不見。
如此想著,阿爾維斯繼續整理著行裝。
把這一切都搞定後,阿爾維斯走到角落處抱膝坐下,抬頭看向窗外的明月,徹夜不眠。